第(3/3)页 因为张松文的战机机翼就是他负责修补的! 空战场面瞬息万变,几乎已经无法保持平衡的张松文没有办法,只能驾驶着战机冲向日寇,与一架钟馗二式同归于尽。 天空中浓烟滚滚,路宽扮演的李明打破了电影中的第四面墙,他从瞭望筒中抬起头来,面目狰狞地面对着镜头。 愤怒?失望?不可置信? 刚刚还在议论鼓噪的观众都沉默下来,不乏抹泪的动作出现。 昆汀握在椅把上的手指淤白,路宽的这个眼神实在太悲恸、太复杂,深深地刺透了他的内心。 即使对一个不能对我们的民族苦难感同身受的外国人而言,这样的转折也堪称残忍。 李明疯了一样地跑回维修基地,打开一箱箱的飞机零件木箱,他仔细观察过后拿起铁锤就抡! “害人!害人!” 质量不达标和强度不足的零件材料,葬送了王牌飞行员张松文的一生。 这一批忠肝义胆的第一代飞行员,几乎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权贵子弟。 他们放弃了优渥的生活,用自己短暂而绚烂的生命,在这一片乌云密布的历史天空留下了爱国主义的光辉。 而这一切,都隐隐指向了前述剧情中腐败的国军后勤。 李明脸色铁青地冲到指挥部,嘴里的污言秽语没有能打动冷漠的国军军官。 在哈里森的帮助下,他被免于冲撞长官、损毁军事物资而被送上军事法庭,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基地。 “你先回美国吧,战争太残酷。” 李明张口结舌,想说些什么又感到深深的无力。 临别前,他叫住了哈里森:“我的国家还有救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会去陕北看一看,祝你好运孩子。” 此后的哈里森深入敌后根据地,他撰写了《红色报道》(后译为《北行漫记》),并编辑出版了《西行漫影》画册。 这些作品记录了当时的历史事件,让西方世界对我档领导下的抗日斗争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他的摄影作品和文字报道为世界了解抗日战争提供了重要的窗口,也为历史研究留下了珍贵的资料。 “我的国家还有救吗?” 这是李明发自灵魂的迷茫,也是他所代表的这个国家和民族的迷茫。 拍的肯定不是救亡图存的抗战片,这里的剧情路宽就没再深入挖掘,不然会涉及到敏感内容。 同时电影着眼的的是明暗两条故事线,第二幕进入了尾声。 1944年,26岁的李明回到了美国,和养母及恋人相聚。 只不过此时的张漫玉已经是小有名气的舞蹈家了。 同样是在养老院的阶梯上,两人又一次邂逅了。 12岁那年,小老头和小萝莉第一次见面; 18岁那年,李明告别张漫玉,跟着哈里森前往东南亚游历; 23岁那年,李明再次告别热恋中的女友,想要拯救自己心目中的祖国; 26岁,再次归来的李明,在外表上几乎和张漫玉同岁,两人都是青年人的外表。 这会儿的路老板恢复了原本的角色形象,站在养老院的阶梯上,镜头质感温柔和煦。 “你?你是李明?” “是,我回来了。” 张漫玉狂喜地上前冲入他的怀中,两人紧紧拥抱。 只不过身体的距离没有能抹平思维和心灵的差距。 张漫玉在美国生活多年,思维和习惯已经完全美式化,两人从早到晚地互诉衷肠,叙述着各自的人生际遇。 晚上,思想开放的张漫玉邀请他到自己的公寓,美眸顾盼,这样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 李明拒绝了。 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拒绝。 也许是两人的人生观世界观差距太大,也许是他从前怪异的样貌在心里留下了一种自卑感。 使得即使再一次面对挚爱,他也没能下定决心去接受这段感情。 张漫玉伤心地离开了,她回到纽约继续自己的舞蹈生涯。 李明和养母曾文秀商量,准备到之前租界里认识的那个纽扣商人李雪建处找一份工作。 李雪建很高兴看到这位许久不见的年轻人,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事实上,李明外出游历的这几年,他找到曾文秀说出了实情,又从她这里每每打听到李明的近况。 李雪建急着串通曾文秀让李明到自己的工厂,是因为他身患绝症,生命只剩下最后几年了。 在这几年里,他要把毕生的事业交给李明。 李明开始跟着他学做生意、打理工厂,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他很快上了路子,成为李雪建的左膀右臂。 几年后,在李雪建生命垂危的前夕,他在病床上对李明说出了实情。 “侬是吾额种啊。” “什么?” “你是我的孩子,李明。” 病床上的李雪建声音嘶哑,神情委顿,他好想听眼前的年轻人叫自己一声爸爸,又觉得自己没有这样的资格。 这段高潮剧情中,路宽设计了明暗交织的光影对比: 病床上的李雪建在阴暗处,象征着他生命的消逝; 而床前不可置信的李明脸上,门外的一束追光打来。 这是一个极富创意的光影设计和意味深长的侧写,光与暗的边缘,就是生与死的边缘。 顾长未和罗兰、昆汀等人几乎要拍案叫绝! 对比此前《异域》中无处不在的炫技式的镜头语言,《返老还童》的镜头语言显得更加深沉和内敛。 这就像是一个年轻人的张牙舞爪,随着岁月的流逝进入到了中年人的淡泊宁静。 昆汀似乎觉得这不是电影技法上的进步,是路宽本人的精神状态有了变化,否则是不会在艺术作品上有这样的投射的。 他猜的很对,也就是在剪辑过后,路老板带着莫名的思绪去了九寨沟调整精神状态,躁郁的心境在此时依然没能平复。 爱是全人类共通的语言,现场无数观众落泪抽泣。 除了仍旧天才的路宽导演外,他们今天又认识了一位丝毫不亚于摩根弗里曼的中国表演艺术家! 李明最终还是原谅了父亲,带着他来到海边,坐在长椅上。 清晨天空泛起鱼肚白,海平面上开始出现一丝曙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慢慢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李雪建虚弱的脸庞被阳光照亮,他的眼神复杂。 有对过去的悔恨,有对李明的愧疚,也有对生命即将结束的释然。 观众们的心情平静,感慨地看着这一幕父子永别的温馨和伤感。 但顾长未和昆汀等人蓦然发现,电影镜头的逆光感消失了! 变成了柔和的顺光。 所谓顺光,就是光线的照射方向和拍摄方向基本一致,这样能够让主体表面均匀受光。 使用柔和的顺光时,光线经过柔化处理,不会产生强烈的明暗对比和生硬的阴影。 这就使得电影镜头中的人物、场景等元素都被均匀且柔和地照亮,呈现出清晰、明亮且温暖的视觉效果。 就仿佛被轻柔的阳光所笼罩,极易营造出温馨的氛围。 懂行的导演们都能看得出,这是第二幕的终结,和第三幕的开始。 “爸爸,爸爸?” 李明坐在李雪建的身后,试探性地喊了两句。 他走到李雪建身前,这位不称职的父亲已经溘然长逝,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李明的两声呼唤。 李明突然感觉到心里一阵抽痛,他从小在养老院长大,见多了生死离别,可真正地落到自己头上,还是不免心有戚戚焉。 他接手了家族企业,成为了知名的纽扣商人。 也许是感觉到内心空虚,李明独自一人去了纽约,他想找张漫玉,只是想看看她。 在舞团排练厅的玻璃前,他看到张漫玉和一位年轻的舞者亲昵地舞蹈,一曲终了,两人亲吻拥抱。 李明内心苦涩,但这怪不了任何人,是自己的怯懦失去了这个女孩。 “李明?” 张漫玉高兴地冲出来拉住他:“你怎么一言不发就走?是来看我的吗?” 张漫玉的年轻恋人走过来,从后面拥住了她:“亲爱的,这是你的朋友?” “对!这是我从小长大的伙伴,就是那个越来越年轻的伙伴。” “哦!你好!” 李明无奈地寒暄了几句,转身离开。 在精心设计的长镜头中,张漫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莫名地感觉这个日渐高大的身形有些可怜。 电影画面切换到了开头的一幕,即张漫玉在病床上对着自己女儿的诉说。 “我不知道那一次他来找我,是因为他的父亲去世。” “否则我会追上他,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李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柔光镜头仿佛一个顺滑的第三人称视角,带着感性的笔触,继续述说李明的人生。 男女主角错轨,各自开始了自己的人生。 1950年,年迈的哈里森回到美国,和自己一生的“小友”李明相聚长谈。 “李明!你太令人感到惊讶了,你真的越来越年轻了!” “哈里森,你的身体还好吧?” “非常不错,世界没有战争了,我准备去环游世界!” 李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国内还好吗?” “你应该回去看看,这个古老的国家跟你一样,都从年迈走向了年轻,简直不可置信。” “他们有一个新的政府,一个伟大的政府!” 1950年,中央正府通过对外广播向海外华侨传递了未来国内工业和贸易将有大发展,华侨可回国投资办厂的信息。 男女主爱情的明线和国家民族命运的暗线交织,李明怀着期待的心情回国了。 李明亲眼看见了神州大地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回到了出生的租界养老院。 他看着霞飞路变成了淮海中路,贝当路变成了衡山路,亚德路变成了旅顺路,还有人民的脸上洋溢着的欣喜。 李明归国华侨的身份获得了欢迎,他决定在内地开办工厂,支援祖国的建设。 深耕内地十年,有一天养母从北美打来电话,说自己垂垂老矣了,想见他最后一面。 李明在电话中潸然泪下,立即动身返回美国。 病床前,养母摸着李明中年人的面容不停地呢喃着我的孩子,随即溘然长逝。 在镜头里再次出现的张漫玉,已经不需要任何化妆和特效技术。 这一年是1960年,李明和张漫玉都40岁了。 张漫玉温柔地慰藉着李明空虚的心灵,两个12岁就认识的昔日恋人自然而然地结合在了一起。 儿时的情愫和长久的牵挂,经历世事沧桑后的成熟和契合。 当然也包括同为40岁的两人,在外貌条件上的高度匹配。 张漫玉从1岁到40岁,李明从80岁到40岁。 男女主角在人生的旅途中相向而行,两个寂寞的灵魂在人生的“中点”相遇、相知、相恋、相爱。 没有年少时的干柴烈火,但胜在成熟灵魂的爱意绵绵。 两人开始同居,他们不结婚、不买家具、不循规蹈矩,过着没有羁绊的浪漫生活。 直至两人的女儿出生。 镜头切换,继续回到电影开头的第三视角画面,张漫玉的女儿李琳呆愣地看着病重的母亲。 “所以,李明就是我的父亲?” “对,他是你的父亲。” 李琳痛哭出声,不停地拿手指抚过这本生父留下的笔记,想要跨越时空去触摸那个可亲的灵魂。 “那他为什么离开我?” 病床上的张漫玉苦笑:“你越长越大,他也越来越年轻,更是越来越害怕。” “我们那时候都快要到50岁了,他的面容越发地年轻,但身体却逐渐老化。” “你父亲担心再过几年,我就要同时照顾你们两个人,于是给我们留下了一大笔钱,一个人离开了。” 电影画面切换,是面容年轻的李明和张漫玉歇斯底里的争吵。 争吵以两人一个沉默的拥抱作为终结的注脚,李明离开了。 他让张漫玉找一个同龄同频的男人再组成家庭,好好把女儿抚养长大。 这里的电影剧情遵循了原著。 电影镜头的柔光感更甚,仿佛历史的长河,无声地掠过观众的心间。 深沉和厚重,这是所有人对第三幕的观感。 1978年,年逾60岁的李明再一次回到国内,此前他在内地的产业在事件中被没收。 李明想起了年轻时遇到的张松文,想到了无数为了这片土地抛头颅洒热血的仁人志士,于是借着改开的政策继续投身祖国的建设,把国外的工厂开设到内地。 1988年,李明已经无法再掩饰自己逆龄生长的秘密,因为生父此前作为洋人买办的身份和立场错误,他把国内产业全部捐赠给了国家,只身返回了美国。 一天,养老院的新负责人找到了70岁的张漫玉。 “女士,有一个孩子在养老院无人认领,他衣服口袋里的纸条上,写着你的名字和地址。” 已经年迈的张漫玉猛得想起了什么,跟着她回到了养老院。 一个不到10岁的孩子坐在钢琴前,笨拙地弹奏着《致爱丽丝》。 张漫玉步履蹒跚地走到钢琴前看着“返老还童”的李明,声泪俱下地抚摸着他稚嫩的脸颊。 李明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忘记了一切,但没有忘记自己12岁第一次相见时,恋人教他弹的这首曲子。 电影最后,一个极富冲击力的画面呈现在观众面前: 柔光镜头下,年迈的张漫玉怀中抱着婴儿状态的李明,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和反差! 张漫玉经过了岁月的洗礼,满脸皱纹; 而李明已经回到了生命最初始的状态,皮肤娇嫩; 柔光给两人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塑造出一种神圣和凄美的画面感。 李明的生命走向了终结,但在镜头中,他和张漫玉的爱情凝固成为了永恒。 影片结束,字幕走完。 不同于《异域》结束时瞬间的全场大爆,此刻的影厅里静默无声。 除了隐隐的抽泣,再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杂音。 第二个300月票加更万字,来不及码完先加5000字,后面补! 第(3/3)页